712.712 血债......(2 / 2)
“……所以,除了那张莫名其妙的塔罗牌之外,预言家还有留下其他信息吗?”
“没有。”
闻雅凑了过来,低头望向陈澄手中的塔罗。
忽然,她微微一怔。
“等等,我记得这张牌。”
闻言,所有人都停下讨论,齐齐扭头向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。
闻雅又一次仔仔细细地扫过牌面上那些奇诡的纹路,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,
“……不会有错,就是它。”
之前在通道中的时候,苏成曾向她展示过这张牌,并且告知过她牌面的含义。
——“恋人。”
“啊?”橘子糖的眉头皱得死紧,“什么意思?”
几人面面相觑。
“上面能不能看出丹朱的去向?”第二个问题被抛出。
“……”
这一次,回答她的依然是沉默。
闻雅也同样摇头——她能之所以认出来这是哪一张牌,只是因为苏成曾向她展示过牌面,并不代表着她了解其背后的含义。
也就是说,现在他们手中有的,不过是一张内容似是而非、有多种解答倾向的塔罗牌,而在场的所有人中,没有一人有相关类似的天赋和知识。
“啊啊啊——”橘子糖一脸狰狞,抓狂道,“他就不能给留个什么写好详细步骤的说明书吗!!!”
“如果这玩意儿没人看的懂,那这家伙岂不是白死了???”
正在她快要气疯之前,忽然,耳边传来一道声音:
“虽然和你们现在正在研究的内容无关,但是……”
众人扭头,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。
——居然是一直一言未发的No.8。
他从刚才起,就一直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某个方向,直到现在才收回视线,向着众人看去。
“我或许知道一件对你们有帮助的事。”
“……说。”雨果定定望着他,道。
“在那个方向,”No.8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,语气十分笃定,“——多出了一条通道。”
“你们可能有所不知,在这艘船上,只要是被‘使用’过的通道,哪怕船体受损也只会扭曲移位,而不会消失。”
身为荷官,对于这些位于墙壁深处的员工通道——无论是可以通行的、不可以通行、堵塞的、还是变形的,No.8都了如指掌。
而他敢肯定……
这通道在几分钟之前,并不存在。
*
在No.8的带领下,众人走入这条“不应该存在”的通道。
墙壁在身后合拢,最后的光线随之咬合、消失。
和他们曾经走过的其他通道不同,这里的空气并不沉闷,反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、令人窒息的血腥味。
其间隐约夹杂着腐朽诡异的花香,哪怕捂住口鼻,都还是会以一种极强的穿透力、钻过指缝,渗入鼻腔,沉淀于舌面,带来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味道。
“我们要走多久?”
橘子糖语气不稳。
“我也不确定,”No.8回答——对于这条崭新的通道,他对它的了解和其他人一样少——他顿了顿,继续说,“不过,如果根据我的经验推断的话,它应该不会太长。”
这条新生的通道太过笔直、甚至可以算得上险峻陡峭。
完全放弃了以往那些员工通道里为他所熟识的规则,一切都为效率让步。
在这样以绝对效率为优先级最高的通道中穿行,从起点到终点是不会花费太长时间的。
不过,哪怕No.8心中对此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,但它的长度却依旧短得超乎想象。
他倏地停下脚步,声音中难以抑制地带上了几分讶异:
“我们到了。”
左边是一条长长的、红色的走廊。
右边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渊薮。
“…………我记得这里。”陈澄的眉头皱的死紧,四下环视,道。
虽然这里看上去四分五裂、诡异扭曲,但却依然唤起了他的记忆中相似的画面——地面、墙壁、天花板,都像是吸饱了鲜血一样猩红,深渊之上横亘着长蛇一样的阶梯。
这是通向船长室的必经之路。
不过,和他上次来时不同的是,这里的一切似乎都遭受了某种毁灭性的摧毁。
地面歪斜、墙壁断裂。
那些构成墙面的细小管道被折损、扭断,源源不断的红色液体从中涌出,在地面上积成一个又一个的红色血泊,从远处看去,里面似乎还隐约有阴冷的影子在动,时聚时散,时隐时现。
“别碰那些红色的液体,”闻雅表情凝重,告诫道,“它们是厉鬼的源头。”
众人谨慎地绕过那些仿佛活着一般的血泊,继续向前。
“……”
No.8环视一圈,目光落在其中一处墙壁上,“新的路在这里,跟我来。”
就这样,在他的带领之下,几人一路向前。
原本极为漫长曲折、犹如迷宫一般的走廊,有了这些笔直的、目的性极强的通路,因而变得十分简单易走,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向着深处穿行。
才花费了不过短短一两分钟,他们已经进入了此行的腹地。
No.8忽然脸色大变,抬起头:
“不好!”
话音刚落,四周的一切开始震动。
所有人都是一惊,他们猛地抬头,严阵以待。
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之下,原本支离破碎的走廊开始一点点修复重组,断裂的接口被无形的力量压回远处,脚下的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,似乎整个世界都开始一点点地活了起来。
“快一点,我们必须——”
忽然,一道阴冷而妖娆的女声响起,压过了分辨不出来源,像是从四面八方一同传来。
“真可惜。”
“你们知道吗?我本来的确是准备放过你们的。”
“但是,你们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,对么?”
四面的墙壁发出咯咯的响声,似乎正在随着某种怪异的伟力扭曲起来,而丹朱的声音在其间回荡。
“那可怜的家伙,他的命,算是被你们白白浪费了。”
“首先,就从你开始吧。”
女人声音骤然阴冷。
“叛徒。”
下一秒,No.8一脸痛苦地扬起头,脖颈处明明空无一物,可却出现了深深的青黑色绞痕,他被无形的力量拉拽着,脚尖一点点悬空。
无论他怎么疯狂抓挠,那绞痕都在无可遏制地加深。
“我真是低估了你的影响力——如果不是你,他们怕是也没法找到这里,”空中的声音发出轻笑,“我先前没有直接杀死你,实在是我的失误。”
“不过,有件事你怕是忘了。”
很轻柔的声音,但却莫名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你无论如何,都还是隶属于这艘游轮的船员。”
“而我,现在是船长。”
“掌握你的生杀大权,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你的身体和魂灵。”
伴随着丹朱话音落下,No.8被无形的怪力掼到墙上,在凶猛的撞击下,那张娃娃脸因痛苦而扭曲,嘴角缓缓溢出夹杂着细密气泡的黑红色鲜血。
在他的身体下方,那些构成墙壁的管道开始蠕动起来。
它们像是柔软的海绵,一下子就将No.8吸附进去,又像是活着的虫,咬着他的身体,吃着他的血肉。
“喂,喂!”
身边几人的表情焦躁,猛扑上前。
他们伸手试图帮助No.8,但却于事无补。
“…………”
不过眨眼的功夫,No.8的半个身体就已经深深陷入墙壁深处。
他发出急促而痛苦的喘息,在瞪大的眼珠深处,是浓重的绝望和恐惧。
……他要消失了。
明明早该预料到的。他是这艘船的船员,他的一切的属于这里。
背叛这条船,帮助这些不知死活、和他无半点关联的的人,与他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。
一开始是因为胁迫,后来是不得不……
再后来呢?
No.8不知道。
在漫无边际、行尸走肉般的荷官生涯中,他视人命于无物,视己身为傀儡。
本该一直是这样才对。
可为什么,他现在会感到恐惧和不舍?
“救救……”他艰难抬起手,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。
我。
“不,不——”
闻雅瞳孔震颤,她死死咬着牙关,紧拽着No.8的身体,但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从墙壁深处拉出来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从自己的掌心中滑脱,消失。
“不不不不——”
之前积压良久的情绪在此刻骤然爆发,她疯狂抓着、扯着墙面,直到指尖血肉模糊都不肯停下。
莉莉丝。
苏成。
一个又一个鲜活的人在她的注视下逝去,一张又一张微笑的面孔在记忆中变得痛苦而苍白,一只又一只的手从她的掌心中滑脱。
这样的事情一直发生……
似乎永无止境。
“瞧瞧……这下他可就永远无法背叛自己的存在了,”女人的声音中,带着某种残酷的、令人心惊胆战般的笑意,“欢迎欢迎,这下可终于是完完全全成为了这艘船的一员。”
“……”
陈澄缓缓垂下鲜血淋漓、还在微微发颤的手,他倏地抬起头,眼珠烧得通红发烫,死死盯着空中。
“丹、朱。”
他的咬字并不重,但却压的很沉,像是遏制着某种喷薄的负面情绪。
“——你该死。”
血债,必定要血来偿。